凌晨三点，市第一医院住院部，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
苏缈推着治疗车，轮子发出单调的“嘎吱”声，在寂静的走廊里传得老远。她刚给13床那位脾气暴躁的老爷子扎上针，一次成功，但手背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溅上了两滴药水，冰凉的。
回到护士站，同组的张姐和另一个护士正头碰头地小声说着什么，见她过来，立刻散开，各自拿起病历本，装作忙碌的样子，那种刻意的疏离像一堵无形的墙。
苏缈默默走到水池边，挤出消毒液，用力搓洗着手背和手指。水很凉，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
“苏缈，”护士长王春梅踩着点儿出现在护士站门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挑剔，“13床的液体是你换的？家属反映你动作太粗鲁，把病人弄疼了。”
苏缈张了张嘴，想解释那位老爷子本身血管条件就不好，而且她已经是尽可能轻柔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解释没用，在王春梅这里，家属的投诉就是圣旨，尤其是针对她苏缈的。
“我知道了，下次注意。”她垂下眼睫，盯着自己泛红的手背。
“不是注意，是必须避免！”王春梅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你看看你，一点精神都没有，夜班是让你来打瞌睡的吗？年轻人，吃不了苦就趁早别干这行，别整天苦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你似的。”
刻薄的话语像细针，扎在心口，不致命，却绵密地疼。苏缈攥紧了手心。她不是不能吃苦，连续几个夜班她都没喊过累。她只是不懂，为什么从她入职第一天起，王春梅就看她不顺眼，而张姐她们，也默契地跟着排挤她，重活、麻烦的病人，总是“自然而然”地落到她头上。
“还有，你上个月的操作考核，评分是组里最低的。” 王春梅将一张表格拍在桌上，“回头写份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
苏缈瞥了一眼那评分，心里冷笑。那次考核，张姐紧张得犯了不止一个错误，是她帮忙补救的。结果，张姐拿了优秀，她成了最低分。
荒谬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闹剧，而她，是那个唯一的丑角。
天快亮时，是最难熬的时候。苏缈靠在治疗室的墙壁上，疲惫像潮水般涌来。窗外依旧漆黑，只有医院大楼的轮廓在微熹中显得格外冰冷。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是银行APP的还款提醒。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
辞职吧。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强烈地冒了出来。
她受够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受够了无端的指责和排挤，受够了用健康和热情去换取这微薄的薪水和满心的委屈。
可是，辞职之后呢？她能去做什么？这份工作是她拼尽全力才得到的……
纠结和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一个清晰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生存意愿与当前职业环境严重不匹配。
‘神级养老系统’绑定中……1%…50%…100%，绑定成功！
宿主苏缈，您好。本系统致力于为您提供最完美的退休生活体验。
苏缈猛地站直身体，警惕地看向四周。治疗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幻听了？因为太累了吗？
并非幻听。 电子音再次响起，现发布新手福利：账户注入无限额资金（任务世界通用），开启首次养老体验。
随着话音，一个半透明的、充满科技感的虚拟面板在她眼前展开。面板中央，一个不断跳动的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她数不过来的“0”。旁边清晰地列着条款：
任务目标：于小世界中，确保指定人物脱离当前人生低谷。
宿主身份：随机无害生物。
核心规则：享受生活，顺带完成任务。您的感受为本系统第一优先。
钱？无限的钱？去别的世界……养老？
苏缈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疼。
不是梦。
她看着面板上那串天文数字，又想起王春梅刻薄的嘴脸，想起同事冷漠的排挤，想起还款提醒和看不到未来的压抑生活。
一个荒谬又极具诱惑力的选择摆在了面前。
是继续留在这里，忍受这一切，为了渺茫的前途挣扎？还是……相信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去一个未知的世界，开始一种截然不同的、“养老”式的生活？
几乎不需要犹豫。
苏缈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治疗室，轻声地，却无比坚定地说：
“系统，第一个世界……我该怎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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