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埋土里腐烂

京北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爷顾明渊患有皮肤饥渴症，身边每时每刻都必须陪着一个女人，但每个女人的时效只有二十四小时。
无论是清丽动人的小花，还是妖艳妩媚的熟女，时间一到，立刻扫地出门。
直到他在娱乐会所里遇到一身干练职业装的律师方嘉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所有人都说，太子爷疯了。
顾明渊追了方嘉轶整整一年，断了所有不干净的关系，从此洁身自好，再无任何花边新闻。
为了她，他每天准时守在事务所，只为亲自送上她最爱的栀子花；在她办业务被渣滓动手动脚时，挺身而出挡在她面前；甚至每天给自己打上一针有极强副作用的药剂来控制皮肤饥渴症......
最终如愿以偿娶她为妻。
婚后，顾明渊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将方嘉轶带在身边，两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身边好友都说，她就是他病症最好的良药。
可第三年，顾明渊因为药剂副作用突然昏迷，足足抢救了两天两夜才脱离鬼门关。
方嘉轶痛哭流涕地抱住他，发誓一定要帮他治好这个病。
为了治好皮肤饥渴症，心理医生夏颖诗在她的安排下，住进了顾宅，代替自己全天候陪在他身边。
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方嘉轶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默默改变。
一开始，是顾明渊消息回复得越来越慢。
再然后，他不再搂着她睡觉。
......
直到这一次，方嘉轶出差时，深夜在高速遭遇连环车祸。
她被撞得浑身鲜血淋漓，强撑着力气拨通了顾明渊的电话，可是一连打了三十三通，始终无人接听。
拨通第三十四通电话时，方嘉轶恍惚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他第几次没有及时接听自己的电话了？
记不清了。
最近三个月以来，她和顾明渊打得电话不超过十通，说话的时间加起来连半个小时都不到。
这时，电话意外接通了。
“阿渊——”
方嘉轶光喊出顾明渊的名字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被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眀渊，轻点......”
一道娇嗔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缱绻。
“诗诗——”
背景音里出现顾明渊低沉暗哑的嗓音，克制隐忍，
“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真恨不得将你融入我身体里。”
夏颖诗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眀渊，我好喜欢你，好希望能够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治好你的病后，我就要离开了。”
“离开？”
他语气一下子执拗起来，“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
听筒里传来两人热情激吻的声音。
方嘉轶如遭雷击，手机顺着染血的掌心滑落。
哪怕身体被破碎的挡风玻璃割破时的痛苦都比不上这一刻，心脏深处传来的似是被人剜去血肉的疼。
连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很快，交警和救护车就赶到现场，将所有伤者都紧急送往医院。
方嘉轶昏昏沉沉躺在担架上。
急诊科医生对她仔细检查后，皱着眉头问道：“患者情况不太好，必须要马上做手术。家属联系了吗？”
医护人员摇了摇头：“怎么都联系不上顾总。”
仪器不停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医生焦灼地来回踱步：“做高风险手术必须得家属签字——”
“医生......”
方嘉轶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
她满是鲜血的双手一把抓住医生的白大褂一角：“我......自己......签字。”
医生面露为难之色：“可是，你的手术需要全身麻醉，一旦手术中你意识不清，发生什么意外......”
她重重地咳嗽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法律有规定......紧急情况下，可以直接实施紧急手术......”
医生视线在她和打电话的医护人员之间来回穿梭，渐渐下定决心：“好——”
话音未落，听到一声兴奋的大叫：“接通了接通了！”
医生脸上喜色刚浮上，还没来得及咧开嘴角，就见到医护人员满脸呆滞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回事？”
医护人员举着电话，声音轻颤：“顾总的秘书说，他现在很忙，这种小事就别打扰他了。”
医生立刻暴跳如雷：“这是小事？这分明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确定你说清楚了吗？”
医护人员点点头。
方嘉轶眼皮沉重异常，竭力睁开一条缝，扯着嘴角缓缓说道：“医生，求求你了......”
冰冷的麻醉剂顺着血管淌入每一处神经末梢，她渐渐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
方嘉轶微微一动身体，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着剧痛。
“嘶——”
她低低地倒吸一口气。
“嘉轶，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男声响起，方嘉轶掀起眼帘对上满脸疲惫、眼下发青的顾明渊。
他眼神中带着担忧和愧疚：“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伸出手就要覆上她的额头，却被她偏头躲开。
顾明渊的手愣在半空中，不自然地放下。
“嘉轶，我知道你气我没有接你电话，但是那个时候我正在配合诗诗做催眠治疗，为了保持安静的环境所以把手机静音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说着，他掏出手机准备关闭静音模式，
“我保证下次绝不会错过你的电话——”
话音刚落，响亮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夏颖诗的名字。
顾明渊极快地瞥了一眼方嘉轶，转过身去接起电话：“好，我马上过来。”
再转过身，她紧闭着双眼。
他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嘉轶，治疗时间到了，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说罢，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没有看到方嘉轶睁开的双眸中那抹讥讽。
顾明渊，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