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要告到中央猫局。小猫咪不服气。
我仔细阅读每一条扣款记录，竟无力反驳，只好违心劝小猫下个月别去了，不然我真的入不敷出
人放心，猫一定会赚大钱
1
失业一周，我的猫糯米再也受不了，决定去猫咖兼职。
它白白软软的爪子搭在我手上，态度不容置疑: 猫已经决定了，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我看着手里的猫咖招聘单，虽然待遇优厚，但我觉得我还不至于让猫养我。
糯米不听我的解释，坚持认为猫猫不比人差，之前我上班养它，现在它也能养我。
我只是暂时不工作，以后还要上班的。
糯米叹气，猫胡子一颤一颤: 人，猫跟你说实话吧。
猫在家 24 小时陪你，真的很累，还不如出去上班顺便还能赚钱。
我: ……
糯米入职猫咖很顺利，因为猫咖的周老板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小猫咪。
我暗自腹诽，它不仅通人性，还会说人话，指不定哪天就变成人了。糯米读懂我的眼神，抖着胡须暗暗推我，让我赶紧走。
糯米是舍不得妈妈呀?周老板没明白糯米的意思，想要安抚它，反被它跳开。
真是只反应迅速的小猫咪。
我拎起糯米递给他，一再叮嘱: 要是糯米不听话，一定要和我说。
小猫咪是不会犯错的。周老板信誓旦旦地保证，很合糯米心意。
就这样一个月飞快过去，每次我去接送糯米，都没人和我告状，直到领到糯米的工资条。
怂恿猫咖小猫打架，扣钱
偷猫咖猫粮喂流浪猫，扣钱
打路人的狗，扣钱
救助刚出生的小奶猫，发奖金
把附近所有的小奶猫全部叼到猫咖，害得猫妈妈们围着猫咖哀嚎被投诉，扣钱
钻进仓库吃罐罐猫条×10，扣钱
带领猫咖众猫去仓库吃自助，扣钱
……
我眼前一黑，问糯米是不是真的。
糯米无辜歪头: 可老板说没事啊。
是的，他表面是安慰犯错小猫，实则默默记在心里，疯狂给小猫扣工资。
猫要告到中央猫局。糯米气得发抖，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抱住它，只怕它能立马冲进猫咖，用粉粉嫩嫩的小爪子痛击周老板的脑袋。
要不你下个月别去了，留在家里陪我吧。
糯米思考片刻，坚持自己能赚钱。
人放心，猫一定会赚大钱
它瞅了瞅工资条最后一栏，仰头问我: 这是什么?
是你月度优秀员工的奖金。
足足五位数，人，你看猫能赚钱的。
虽然糯米罪名一堆，但由于它会说人话，入职一天就稳居猫咖销冠，不止有奖金，还有额外的罐罐猫条。
看来，不管是人还是猫，会门外语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你每天去猫咖，我都看不到你。明明是我一个人的猫，却成了共享猫。
可人以前上班，猫也要在家里等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糯米，让它一只猫独守空房那么久，悔恨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就听糯米又道: 只能隔三差五邀请大家上门吃自助，现在人整天在家，猫都不能聚餐了。
所以，你真叫外面的猫来家里胡吃海喝?
糯米不服瞪我: 他们不是外面的猫，是猫的小弟，要不是看人很辛苦，猫就带他们一起住下了。
逆子
2
气归气，但为了庆祝糯米第一次赚到钱，我还是按它的心意允许它在家里宴请小弟们。
胖乎乎的大橘、身手矫健的狸花、大美人三花……
我在咖啡厅里对着手机隔空吸猫，突然眼神一顿，桌子上怎么还站着一只无毛猫?这种猫流浪活不了几天吧?
我拧紧眉头，正想问问熟知猫咪习性的周老板，就看到小区群里的寻猫启事，准确无误地抓住关键词: 无毛猫。
再一看照片，和我家突然出现的那只简直一模一样，我顿时就不淡定了，心里暗自抱怨糯米怎么能把有主的猫也拐到家里，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啊?它有家吗?阿狸说这是它新捡的。
糯米和狸花喵呜喵呜沟通几句，又转过头和无毛猫喵呜两声，三只猫动作一致地过来蹭我裤腿。
喵呜~
咪~
人，对不起，阿狸说它是在别人家阳台捡到阿五的。糯米拽拽我的衣服: 小猫的事不算偷，人，你不要生气。
糯米说得对，小猫的事不算偷，但我不是猫。
我俯身看着无毛猫阿五: 你的主人正在找你，你要不先回去?
阿五双爪合十拜了拜我，又对着我喵呜喵呜，糯米把阿五的猫语翻译成人话转述给我: 阿五说它是新搬来的，听说这里有自助餐才过来吃的。但现在吃太多，跳不进阳台了。
人，你要帮猫
猫可以把剩下的奖金都给你糯米的大气赢得了在场大小猫咪的一致赞叹，屋子里的喵呜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揉揉它的小脑袋，握着它洁白的猫爪缓缓道: 乖糯米，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同意腾地方让你在家里宴请小弟们?
当然是因为某只猫在我枕头边嚎了大半夜，并诚恳地表示愿意献上余下所有奖金。我不是那种从猫猫手里抠钱花的人，但猫猫自愿求着我收的钱，我也不会拒绝。
糯米甩甩尾巴，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恼，但为了老大的面子还是大方承诺: 猫可以把下个月的奖金给你。
不愧是工作过的猫，已经会画大饼了。糯米背对着一众猫小弟，朝我眨了眨它水灵灵的大眼睛，无声地哀求我给它个面子。
人怎么好要猫的钱，人永远乐意为猫服务。
糯米很满意，当即伸爪摸摸我的头，又惹得在场猫咪们双眼发亮，大概是在感慨糯米是个训人高手。糯米很有领导范儿地对着它们挥挥爪，不知喵呜了什么，只听一众小弟们喵得更起劲儿了。
我眼疾手快拍了张阿五的照片，艾特群里寻猫的 401 喵喵教先生。
是我的猫，人，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我这就过去
401 喵喵教先生回复很快，就是我感觉他说话有点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再奇怪也不会有糯米说人话奇怪。
等了几分钟，一个看着二十出头长着杏仁眼的男生就敲响了我家的门，他看到我时双眼一亮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阿五劈头盖脸地扑过去，他熟练地把阿五扯入怀中，阿五低低叫了几声似是在讨好。看来，这就是丢猫的喵喵教先生了。
他眯着眼十分有童趣地和阿五互相喵来喵去，揉揉阿五圆鼓鼓的肚子，对着我家客厅里群猫乱舞露出一抹跃跃欲试的笑意。
在办聚会呀，我可以参加吗?
他差点把我问住: 猫的聚会你也要参加吗?
当然，反正我也、我也养猫了。
喵喵教先生圆润的杏仁眼里满是深切的渴望，我不忍拒绝，偏了偏身请他进门。阿五一头扎进猫堆里，留下孤零零的喵喵教先生，我递给他一杯水。
你是新搬过来的吧?
他点点头: 你可以叫我教杪。
叫喵?
我默念几遍，觉得这个名字念起来奇奇怪怪的，大概是风俗不同吧。反正，我没见过谁家给孩子这样起名字的。
薄暖。
不待我细说是哪两个字，拨弄猫草的教杪就道: 是『牡丹架暖眠春昼，薄荷香浓醉晓晴』的薄暖?
竟是我小瞧了，原来还是个文化人。
算不上算不上。碾碎在他指尖的猫草吸引来糯米，糯米嗅嗅他的手指，张嘴亮出锋利的牙齿就要咬。
我抓过糯米，替它道歉，但糯米好像不服，尾巴一个劲儿往教杪方向甩。
教杪不甘示弱地抓住它的尾巴: 这么不乖的小猫，应该送去中央猫局好好教育教育。
咪糯米怒视。
不气不气，我摸摸糯米的小脑袋，他骗你的，才没有什么中央猫局。
教杪熟练地掏出证件递到我面前: 不巧，中央猫局真的存在，我就是中央猫局新派到 W 市分局的，听说这里有只会说话的奶牛猫。
咪?糯米疑惑地转头看向我，虽然它说的是猫语，但我还是无师自通读懂了它的意思。它在问我，我们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我微微点头，无声地肯定了糯米的猜测。
世界上怎么会有中央猫局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存在，更别提什么分局?
我心里对阿五产生同情，可怜一只好好的小猫跟了个朝不保夕的骗子，真是可怜
教杪扬扬手里的证件，我细看竟还真盖了猫爪章，怪正经的但是，谁家的公章会是猫爪形状的，能不能有点常识
教杪读懂了我的眼神，努力澄清: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真的有，不然猫群里为什么会有口口相传的中央猫局?
有点道理，我和糯米对视一眼，信了百分之五十。教杪无奈，又亮出一个有利的证明，他头顶冒出一对白白软软的猫耳朵，QQ 弹弹地晃来晃去，糯米双眼一亮就要去摸。
教杪低头对我道: 你也可以摸摸。
真的是猫耳朵的手感，和看上去的一样软，这也吸引了客厅里埋头苦吃的一众猫咪们，它们把教杪团团围住，激动地异口同声: 咪
所以，你也是猫，还是成了精的?
当然
我和糯米面面相觑，念头心照不宣达成一致。糯米挥退一众猫小弟，我给教杪倒茶奉上家里最好的猫罐头，试图从他口中挖掘出猫成精的秘诀。
末法时代，想修炼化形可不容易，相传……
糯米跳到他面前，小胡子一颤一颤: 叽叽歪歪说些什么乱七糟的，你只告诉猫怎么变成人就行
自然是……
3
喜爱?
教杪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你
糯米不耐烦打断: 要么说人话，要么说猫语，你不要总说些猫和人都听不懂的话。
教杪撸了两下糯米: 原来是只没文化的小猫啊，怪不得没耐心
糯米气得从他膝上跃下，指着他就一顿输出，骂得什么我听不懂，但目测所有猫猫都低头吓出飞机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我思量教杪看着是个人，但归根到底是个妖精，别真会什么妖法记恨糯米，就手动给糯米闭麦。
糯米年纪小，你别在意。
没事，猫的脾气我懂。教杪轻笑道: 想要化形，就要努力吸人气攒他们的喜爱，你之前在猫咖就做得很好。
你怎么知道?
教杪托脸叹气，猫耳朵也跟着软软趴在头上，好似带了两个毛茸茸的发卡。
还不是这大半月 W 市投诉的猫太多，直接惊动中央猫局，我才被派来调查。
猫们反应，说猫咖里来了个会说外语的猫，一言不合就打架，打输了就和人类联手把它们打包送去绝育。
糯米辩解: 猫是好心。
教杪不信，眼疾手快地弹了弹糯米的猫蛋蛋: 那你怎么不把自己送进去?
咳咳，我开口打断: 就因为这?
不然呢?要知道对于中央猫局来说，每只开智的猫猫都是瑰宝，要重点守护。说着，他拿出手机要和我加好友，说方便聊糯米的事。
教杪眼底飞快划过一丝得意，主动说起了糯米被扣工资的事。
我已经核实过糯米被扣的每一笔钱都没问题，它知道附近的宠物医院最近有绝育买一送一套餐，就把几条街的流浪猫全部送过去了。
我: ……
糯米适时抬头，慈爱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只猫: 人放心，猫的『助猫为乐』也是分猫的，只有不听话的猫才会被送进去。
合着你是把不服你的一股脑儿都送进去了，我的猫已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黑化了。
教杪觉得糯米孺子可教，给它画了张又大又香的饼: 这算功德一桩，也有助于你化形，日后你若有意，日后可以来中央猫局计生部工作。
糯米激动地邀教杪细说，我越听就越觉得，教杪口里的计生部似乎更像绝育部，手起刀落斩草除根。
察觉到我的眼神，教杪轻咳几声: 流浪猫生活不易，母猫生太多小猫也很难全部养活，能免了它们来此受罪一场，也是件好事。
糯米一副受教了的表情点点头，跳到教杪腿上打量了他几眼，一语惊人: 大猫，你绝育了吗?
教杪毫不意外地黑了脸，阿五喵喵几声，糯米听得两眼放光，扭头对我道: 原来大猫也徇私枉法，不以身作则。
我按住糯米，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朝某个方向看去，一不小心被黑脸的教杪抓个正着，他狠狠瞪了我一眼，黑得能滴出墨的脸似染上点点绯红。
糯米尤觉不够，扭头问我: 他这样的绝育也像小猫一样吗?
我低头不接话，糯米又和其他猫猫讨论，咪咪声此起彼伏。我听不懂，但教杪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最后恼怒又似娇嗔地扔下一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就拎着阿五夺门而去，留下我和糯米面面相觑。
他是恼羞成怒在骂你们吗?
猫只是问问，都怪人好奇要去看糯米甩锅。
我不服，什么叫我去看，好像我扒了他裤子一样我、我就是无意扫了一眼，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教杪明明就是被你们这群猫气得，别仗着我听不懂就给我乱扣锅。
好了好了，人不气。糯米摸摸我的头，十分大度: 就当是我这个主人没教好吧。
我是仆?我指着自己不可置信。
不然呢?
我回想刚刚的情形，教杪说这话时确实是对着糯米说的，亏我还怕他记恨糯米，原来我才是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