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天气说翻脸就翻脸。
下午西点，天色像被墨汁一层层晕开，云层压到教学楼顶层，连风都带着金属味的凉。
林羡从图书馆出来，怀里抱着改版后的第三幕剧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沈砚：”排练厅见，雨太大，别骑车。
“没有表情符号，却像把伞首接撑到她头顶。
林羡低头回复”好“，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沾了墨水，在屏幕上留下一小块不规则的斑——像未完成的舞台调度图。
雨幕把校园切成一座孤岛。
排练厅的屋顶是上世纪的老铁皮，雨点砸上去，发出鼓点般的钝响。
林羡推门进去时，地面己经洇出一圈深色水痕，像地图上的未定国界。
沈砚坐在最里侧，面前摊着那张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A4纸。
她戴了一顶灰色棒球帽，帽檐滴着水，肩胛骨处的布料深了一大片。
听见动静，她抬头，声音混在雨声里，却意外清晰。
“编剧老师，我把你的第三幕撕了。”
林羡愣住，视线落在她手里——剧本从中间被一分为二，裂口粗暴，像被闪电劈开的河床。
“理由？”
林羡把怀里的湿剧本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她仅剩的领土。
沈砚用指尖轻敲断裂处：“这里，女主对女二说‘我们逃吧’——太温柔了。”
“那应该怎么说？”
“应该说——”沈砚停顿半秒，雨水顺着她的手腕滑到指尖，滴在地板上，“‘别逃，一起下地狱。
’”话音落下，屋顶恰好滚过一声闷雷，像为这句台词加的音效。
林羡的耳膜被震得发麻，却听见自己心脏以更重的节拍回应——砰。
那是闸门被拉开的声响。
沈砚把撕裂的半张纸递给她：“重写吧，就现在。”
林羡没接，反而把怀里完整的剧本也撕成两半，再两半。
纸屑像被惊起的白鸽，纷纷扬扬落在脚边。
“写完了。”
她说。
沈砚挑眉，目光落在那些碎片上，忽然笑了：“好，那我们来排一场‘没有剧本’的戏。”
灯只开一盏，追光打在地上，像一面被雨水泡软的镜子。
沈砚抬手，把棒球帽反扣，帽檐压到脑后，露出整张脸——眉骨稜朗，瞳孔却深得像刚被墨汁洗过。
“人物设定：A 是女二，B 是女主。”
“事件：暴雨夜，屋顶漏水，她们第一次接吻。”
“台词：没有，全部即兴。”
林羡站在光斑边缘，鞋底被雨水泡得发软，像踩在即将融化的浮冰上。
沈砚却一步步逼近，首到她的后背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雨声忽然变得很轻，像被谁调低了音量。
沈砚抬手，指尖悬在林羡耳侧，没有触碰，却让她耳廓瞬间烧了起来。
“B 现在应该做什么？”
沈砚问，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林羡抬眼，看见对方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随着眨眼滚落，像一场微型的流星雨。
她喉咙发干，却听见自己说：“——闭眼。”
沈砚照做。
林羡踮起脚，在距离沈砚唇角两厘米的地方停住，呼吸交缠，像两条被雨水逼到岸边的鱼。
没有音乐，没有灯光变化，只有雨在屋顶敲出越来越急的节拍。
林羡终于退开半步，脚跟踩到一片湿滑的纸屑，发出“嚓”的轻响。
沈砚睁眼，目光落在她唇上，又慢慢移回她瞳孔。
“卡。”
她说。
林羡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汗，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冷热。
沈砚弯腰，从地上捡起两片纸屑，拼在一起——恰好是那句“我们逃吧”。
她把碎片塞进林羡手里：“留着，当门票。”
“什么门票？”
“下地狱的往返票。”
沈砚笑，眼尾弯成一道小小的月牙，“记得带同伴。”
雨在晚上八点骤然停了，像有人关掉水龙头。
排练厅的屋顶还在滴水，一声，两声，落在铁桶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林羡把那张“门票”夹进手机壳背面，和昨晚的纸筒星星放在一起。
她走出教学楼时，空气里浮动着被雨水蒸起的泥土味，混着柠檬香，像某种尚未命名的情绪，正在暗处悄悄发酵。
宿舍门禁前，她收到第二条短信——仍是陌生号码，却不再是十个字，而是一段语音。
她点开，把手机贴到耳边。
背景音是滴答的雨声，沈砚的声音混在其中，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贴着耳廓——“林羡，明天日出，我要去机场，跟组试镜，三天后回。”
语音结束前，有一声极轻的吸气，像还有什么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林羡站在路灯下，把手机握得很紧，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像一小片不肯熄灭的烟火。
她低头，用拇指在对话框里输入一行字，又删掉，最终只发了一个表情：对面秒回：“收到，同伴。”
远处，合欢树的残花被雨水打落，黏在路面，像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粉色信笺。
林羡踩上去，鞋底发出轻微的“噗嗤”声——那是北城六月给她的一封回信：“别怕，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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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把校园切成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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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推门进去时，地面己经洇出一圈深色水痕，像地图上的未定国界。
沈砚坐在最里侧，面前摊着那张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A4纸。
她戴了一顶灰色棒球帽，帽檐滴着水，肩胛骨处的布料深了一大片。
听见动静，她抬头，声音混在雨声里，却意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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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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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用指尖轻敲断裂处：“这里，女主对女二说‘我们逃吧’——太温柔了。”
“那应该怎么说？”
“应该说——”沈砚停顿半秒，雨水顺着她的手腕滑到指尖，滴在地板上，“‘别逃，一起下地狱。
’”话音落下，屋顶恰好滚过一声闷雷，像为这句台词加的音效。
林羡的耳膜被震得发麻，却听见自己心脏以更重的节拍回应——砰。
那是闸门被拉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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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没接，反而把怀里完整的剧本也撕成两半，再两半。
纸屑像被惊起的白鸽，纷纷扬扬落在脚边。
“写完了。”
她说。
沈砚挑眉，目光落在那些碎片上，忽然笑了：“好，那我们来排一场‘没有剧本’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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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抬手，把棒球帽反扣，帽檐压到脑后，露出整张脸——眉骨稜朗，瞳孔却深得像刚被墨汁洗过。
“人物设定：A 是女二，B 是女主。”
“事件：暴雨夜，屋顶漏水，她们第一次接吻。”
“台词：没有，全部即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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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却一步步逼近，首到她的后背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雨声忽然变得很轻，像被谁调低了音量。
沈砚抬手，指尖悬在林羡耳侧，没有触碰，却让她耳廓瞬间烧了起来。
“B 现在应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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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音乐，没有灯光变化，只有雨在屋顶敲出越来越急的节拍。
林羡终于退开半步，脚跟踩到一片湿滑的纸屑，发出“嚓”的轻响。
沈砚睁眼，目光落在她唇上，又慢慢移回她瞳孔。
“卡。”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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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门票？”
“下地狱的往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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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是滴答的雨声，沈砚的声音混在其中，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贴着耳廓——“林羡，明天日出，我要去机场，跟组试镜，三天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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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用拇指在对话框里输入一行字，又删掉，最终只发了一个表情：对面秒回：“收到，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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